還記得 大後方的異鄉菜 嗎?
信與阿迪的故鄉 繪圖/蒙面KiKi |
自從阿迪離開之後,同樣來自印尼的亞妮接替了照顧奶奶的位子。奶奶寄宿台北時,因房間不足,亞妮和奶奶必須共處一室,她沒有屬於自己的房間。「她有給我看家人的相片,相片裡是丈夫和她的孩子,一旁還有很多很多來自印尼的泡麵與零食‥‥‥什麼都有!」青的奶奶和家人們分享著和亞妮共處一室的互動。
行李箱是亞妮在台灣的家屋,就這樣一把從印尼拖了過來。
行李箱是亞妮在台灣的家屋,就這樣一把從印尼拖了過來。
青說:『還記得我們全家第一次與亞妮吃飯是除夕夜,飯桌上豐盛的料理,生魚片、螃蟹、烏魚子與佛跳牆,亞妮卻只添了白飯和少許的青菜,蜷縮在一旁的角落吃著,媽媽不斷叮嚀桌上的海鮮可以試試,但亞妮也只是微笑以對。「難道印尼不吃海鮮嘛?」、「她都吃泡麵啦!」「是不是不夠辣?」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猜著。』
4月,亞妮申請轉換雇主,原因是與奶奶相處不容洽‥‥‥。或許是因為奶奶看不慣花錢請來的外勞有任何閒暇吧?又或許是奶奶嫉妒亞妮的行李箱,裝滿來自家鄉的無限思念?山裡是窮困的,家屋不容許分享,滿溢的冰箱只為了久久回去一次的兒孫們,而不為辛苦照料她的亞妮。奶奶的家屋是吝嗇地一無所有,而亞妮的家屋卻是如此富裕而讓人好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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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我們每到一個地方,便開始塑造屬於自己的寓居,讓我們得其所,亞妮透過裝滿家鄉味的行李箱讓屬於她的家屋現身,一如我們初次拜訪朋友的家屋,牆上的照片、櫃子上的獎杯與陶藝作品都述說著一些故事,那是計畫展現的空間,如同加拿大地理學家普瑞特(Geraldine Pratt),講述了一位名叫梅(Mhay)的菲律賓女傭的故事。梅利用她雇主屋裡的一間房間,讓自己顯身現形:
我買了一幅裱框的圖畫掛在牆上,在這之前,四面牆光禿禿的。我這麼做並沒有告知他們,因為我想既然我付了房租,應該有權對這房間作些處置,所以我佈置房間、擺放家具和電視機(按照我想要的方式)。我把房門打開,讓他們(我的雇主)可以看見我房裡的東西,這個房間不再單調乏味了
Tim Cresswell 王志弘、徐苔玲譯(2006)《地方》
空間因為承載了我們的記憶而成為家屋,否則它只不過是隨時可以進入市場代價而沽的商品,阿里山的住房對於阿迪與亞妮來說都不是家屋,那裡是勞動的場所,空間中的擺設與來去穿梭的雇主令她們不得其所,唯有打開行李整行囊或是開啟MP3裡的印尼流行樂,家屋與生活才得以稍稍展現‥‥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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亞妮離開後,來了新的印尼移工,『阿迪啊阿迪......』奶奶如此喚著她的名字,不知道這是印尼的菜市場名還是仲介公司為了方便而取的名字,阿迪是山裡第四位幫傭,第二位叫阿迪的女孩,黝黑的捲髮和銅鈴大眼看起來聰明伶俐,她機靈又勤勞,儘管青與家人鮮少回鄉,但山裡的床板仍每天被抹過一次,一塵不染。阿迪會利用閒暇時間在洗衣間閱讀筆記,學習中英文增加自己的語言能力,她總是站在洗衣機旁閱讀,一旁就是佈滿地衣與檳榔樹的邊坡,那個角落沒有玻璃窗,少了僱主們的視線或許較能專心閱讀,或許那裡就是她的書房吧?
山裡的行李來來去去,父親的、母親的、青的、移工的
兒孫女們的行李裝滿給奶奶的保暖衣物與營養品,往返城市與鄉間,來匆匆去匆匆
阿迪的行李一放就是兩年,裡邊是她唯一可以任意移動擺設的空間,阿迪把家鄉的思念小心翼翼的收納夾層之間,多餘的空間則留給未來的夢‥‥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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